我不再将心剖开，向任何人献上。不全盘托出，也就不会全盘皆输。这是我仅剩坚持的自尊，也是我究极的自保方式。——卓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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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个很大的雪夜。
周五下晚自习的回家路上，小少爷拒绝了司机的接送，非要和卓凡和他一起走回去。他们学校紧挨本地一所大学，晚上烟火气息浓重，大排档和烧烤摊鳞次栉比，灯火通明，卓文逸将手揣进卓凡的羽绒外套口袋，嘶哈嘶哈的穿过喧闹的夜市。
晶莹雪花落在光裸的脖颈化成雪水，冻得小少爷瑟瑟发抖，卓凡骂他：“该”。
非要好看，穿一点都不御寒的大衣，还露着光脖子，这不是该吗？这点他还真是遗传自他妈柳意。彻底贯彻美是第一位的原则。
小少爷不喜欢卓凡对他说风凉话，气呼呼地拿手去冰他的脸，叫嚷着卓凡去给他买烤红薯暖手。
自从上次卓凡看他可怜兮兮的，烂好心给他买了次，他就像赖上了一样，非要卓凡次次都给他买，本来是要买奶茶的，但卓凡不爱喝那玩意儿，卓文逸就不再考虑奶茶了。
他有他的小心思，他喜欢把烤完手的红薯，塞给对方吃。男人有时吃，有时也不吃，皱着眉头边吃边数落他不要浪费的样子，他百看不厌。
卓文逸就是很爱看卓凡这些生活化的表情，因他而起，因他而变，他会觉得两人的关系又拉近了一大截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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柳意预产期就在这几天，他提前一个周就住进医院待产。医院是最好的私立医院，负责他的医生也都是行业拔尖的圣手。照理说他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，但不知为什么，他此刻却觉得心神不宁。
寒夜凛冬，明明屋内暖和如春，他却心像被雪水沁过一样，坠坠的有些沉重。
他读了一本很应景的书，川端康成的《雪国》，落雪的静谧村庄，安静的信号灯，哀伤的故事结局。眼睛有点疲乏，柳意合上书，决定靠在软枕上假寐片刻。
火光在叶子那张惨白的脸上摇曳，银河哗啦倾倒下来，书里不祥的场面在他脑子里回荡。突然，一种无以名状的痛苦向他袭来，使得他的心房激烈跳动。
他怔怔地睁开眼睛，往自己两腿间看去，大量的水无征兆的奔涌而出，无色无味，顺着光洁的大腿蜿蜒往下。
羊水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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卓文逸是这个时候接到医院电话的，当时对面医生语气紧急严肃，他吓得嘴巴都合不上，电话都差点掉在地上。还是卓凡抢过来，冷静地回复，“家属马上到，医生请全力保住产妇性命，感谢。”
其实卓凡脑子也懵了，他拉着脚软的走不动路的卓文逸，把他塞进出租车里，到了医院，两人一路往进诊室狂奔。
卓凡心跳如鼓，那一瞬间感觉脑子里闪现了很多关于柳意的走马灯似的画面。进诊室的灯一直红的人心慌，手术中三个字让人难耐。卓文逸哭得抽噎，双手合十的祈祷着，医生、护士都紧急的往里面赶。推车滑轮滑过地面的声音，一下一下碾在等待的人们紧绷的心上。
卓凡没有哪一刻，比现在更真实的意识到，柳意这个人，以后就要消失在这个世界里了。怨恨都将不再有对象，所有的一切恩恩怨怨都可能由此消散泯灭。
羊水栓塞。一个发生率很低，10万人里可能才有一个产妇会出现的症状，偏偏降临在了柳意身上。发生率很低，一旦发生死亡率就高达90％，是最糟糕的一种状况。